瞿志威||我的父親

偶滴歌神啊 · 發(fā)表于 2020-6-26 22:23: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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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：在我小的時候，別人常稱呼父親為“小瞿”，長大后，“小瞿”成了“老瞿”，而我變成了“小瞿”。謹以此文，獻給我可敬的父親，祝愿全天下所有的父親節(jié)日快樂！

今天是父親節(jié)，朋友圈里滿是跟節(jié)日相關(guān)的話題，注定又是刷屏的一天。一大早，我就收到了大女兒發(fā)來的語音祝福，這兩天妻女在岳父岳母家，沒有女兒在身邊的父親節(jié)略顯孤單，但聽到寶貝的祝福后還是很開心。我能感受到，作為一位父親在收到子女發(fā)來祝福時的激動心情，哪怕只是一句很簡單的告白。

我不由得想起了我的父親。這么多年來，除了生日，我好像很少跟他發(fā)祝福短信，總覺得開不了口。父子之間總有隔閡，沒有跟母親那般親熱。

昨天吃晚飯時，因為一點瑣事，母親絮叨了幾句，父親說：“不要嫌我煩，能聽到我的聲音，證明你很幸福�！边@句無心的話卻深深刺痛了我。回憶自己這些年來跟父親的相處模式，一直處于不溫不火的狀態(tài)，甚至鮮少跟父親單獨交流。

我的父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。父親兄弟二人，爺爺是一個篾匠，奶奶是一個農(nóng)家婦女，一家四口日子過得比較清貧。作為家中的老大，父親從小就懂得替父母分擔憂愁。父親很好學，成績也不錯，當年雖然考取了縣一中，但因為家庭的緣故，最終選擇了技校，想學得一門手藝，早點出來賺錢養(yǎng)家。

畢業(yè)后，父親被分配到縣絲綢廠上班，這里當時算得上是羅田乃至全省紅極一時的龍頭企業(yè)。父親憑借實干，從普通工人到車間主任，一直干到了部門經(jīng)理的職位，也在這里遇上了我的母親�？芍^家庭事業(yè)雙豐收！可好景不長，正當父親工作有些起色，家庭條件也有所改善時，工廠突然倒閉，父母一夜之間淪為了下崗工人。為了生活，父母只好外出打工，留我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。后來，外公罹患了重病，外婆無暇照顧我，父母只能放棄在外打拼的基礎(chǔ)，回到羅田本地。之后他在超市待過，也跟人合伙開過工廠，但終究抵不過現(xiàn)實的殘酷，本錢花去了不少，可收效甚微。父親常感慨自己這一輩子運氣不好，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和妹妹身上。

我是一個從小到大都比較聽話的孩子，平時學習挺自覺，沒怎么讓父母操心。可遺憾的是，幾次關(guān)鍵性的考試都沒能如愿以償。跟一中擦肩而過，與理想的大學失之交臂。在我考英語專業(yè)四級時，第一次沒有合格，當父親知道這個消息時，他只回了我四個字——好自為之。當時，看到父親的回復(fù)，我頓時崩潰了，感覺自己特沒用，什么都做不好，但同時作為父親，他沒有安慰我、鼓勵我，反倒用這么嚴厲的措辭來給我施壓。我曾經(jīng)一度埋怨過他，覺得他太過冷漠，太不近人情，心里也暗自憋著一股勁兒，想著一定要把專四給拿下來，好讓父親對我刮目相看。或許是父親的刺激讓我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沖勁。那段日子，我?guī)缀跽炫菰跁牙铮怂奚峋褪菆D書館，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，第二次考試順利通過。原本還想著在父親面前狠狠炫耀一把，可當真正把證書拿到手的那一刻，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。專四不就是英語專業(yè)的標配嗎？學英語，連專業(yè)四級都考不過，豈不是枉費了我四年的心血?這本是我應(yīng)該要完成的事，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呢？想到這兒，我給父親發(fā)了一則短訊，只有感謝。父親的一句“好自為之”不是貶低和嘲諷，而是對我獨有的鼓勵，在父親的鞭策下，大四那年，我一次性通過了英語專業(yè)八級考試。

大學畢業(yè)后，我成為了一名教師�；蛟S，這不是父親最滿意的結(jié)果。但這些年來，我從未停止過努力，一直想要干出一番成績，來證明給父親看他的兒子并不差。我不想讓父母失望，畢竟他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。每當收獲了進步，或是取得了一點小成績，母親表現(xiàn)得很熱烈，她總會極力表揚我、鼓勵我，不會有絲毫的保留，而父親依舊表現(xiàn)得很冷靜，除非我拿了第一，他才會稍微擠出那么一點笑容來。得到父親的贊美可真是不容易，我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會對我要求如此嚴苛，會那樣的惜字如金、守口如瓶。

漸漸地，我發(fā)覺自己對于父親其實是有誤解的。雖然他表面上很平靜，對于我的點滴進步表現(xiàn)得漠不關(guān)心，但他私底下經(jīng)常跟朋友以此為談資，講他的兒子如何如何的優(yōu)秀�，F(xiàn)在，我才知道，在一個家庭里，父親母親是有分工的，一定得有一個人來唱黑臉，而父親就是扮演唱黑臉的這種角色。

如今，父親再次回到工廠上班，人生大概就是這樣，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又一圈。為家庭忙碌，為事業(yè)奔波，父親老了，頭發(fā)稀疏了，經(jīng)常會這里磕著，那里碰著，以前可不這樣！記憶中的父親年輕帥氣，身體硬朗，是一個很能干的人，家里水電出了故障，一般都不用請師傅，他都能處理，我們都叫他“百事通”，有父親在，這個家很有安全感。

父親對待長輩也很孝順。叔叔一家常年在廣西定居，平日里照顧奶奶的重任基本就落在了父親的頭上。只要得空，他就會回老家看望奶奶，平時也會隔三差五地給老人家打電話，問安康。聽母親說，前些年外公病重，忙前忙后的父親讓她十分感動。

打我記事起，父母的感情一直很好，對于母親的碎碎念，父親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一笑了之。母親雖然喜歡嘮叨，但她對父親的關(guān)心我也是看在眼里。每逢遇上好吃的，她總是會給父親留一點，就是這樣的小細節(jié)，時常溫暖著我。

最近，父親迷上了文字。他經(jīng)常參加公司組織的征文活動，寫得多了，也收到了不錯的反響。平時在工廠里受到了領(lǐng)導的表揚，或是同事的稱贊，進家門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迫不及待地跟我們分享，興奮的樣子像極了孩子。偶爾也會叫我?guī)退囊桓�，我當然不會吝嗇對他的贊美，我得鼓勵他、保護他的積極性啊！畢竟，人到了這個年紀，能遇上點自己感興趣的事不容易。

這就是我的父親。他一直在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給予我關(guān)愛。小時候不明白，長大后依舊不太懂。父愛不像母愛那么直接，要想讀懂它，恐怕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吧！

寫于2020年父親節(jié)

（作者簡介：瞿志威，湖北省羅田縣實驗小學教師。陽光真誠、向上向善，求真務(wù)實。愛唱歌，愛寫作，不擅用華麗的辭藻，只愿用最質(zhì)樸的表達，傳遞最真實的自我。）